高二時,最要好的朋友遞了一卷卡帶給我;塑膠殼外緣貼了一張長條狀的標籤紙,暈染過的黑色墨水印著: BE ALTERNATIVE。
暑假,我將那卷卡帶和一款SONY隨身聽,一同塞到歐洲旅遊的背包內。旅程中,只要移動著,我總是將耳機戴上,兀自於腦海排演著一齣主角只有自己的公路電影。車窗外,流動的景色一如幻燈片,替電影鋪上一格格畫面;耳畔間,音符逐曲傳來,好友錄下的Morrissey – 〈Everyday Is Like Sunday〉與New Order –〈Regret〉,便是渾然天成的過場配樂。
沒人能接受這個事實,何況Rob僅僅三十一歲,大好青春就在眼前,少了摯愛相伴,人生還有什麼意義?他陷入無盡的哀傷與思念裡,花了整整五年療傷止痛,才於二○○二年搬至布魯克林定居。如今,接起Robert Christgau與Greil Marcus等樂評巨擘的棒子,他和Chuck Klosterman、Sasha Frere-Jones等人成為美國中生代頂尖的流行文化評論家,也是Rolling Stone、Spin等知名刊物的專欄作者。透過生涯第一本書《Love Is A Mix Tape》,他鼓起勇氣回溯了往事,也向Ren?e再一次道別。
閱讀《Love Is A Mix Tape》,一再讓我想起英國作家Nick Hornby的《失戀排行榜》(High Fidelity)。不僅兩書主角都名為Rob,都是滿口搖滾經的無可救藥音樂沈溺者,都將「我錄一卷合輯給妳!」視為把妹絕招;尤其面對心儀女性,他們都以相對弱者的姿態出場。這在刻意渲染男性氣概的搖滾星球裡,有著被貼上「軟弱」或「自信不足」標籤的極度風險。
電影《成名在望》(Almost Famous)也適用於上述脈絡。年長的女孩引領少年尋夢,一同遊歷搖滾世界。少年尾隨其後卻甘之如飴,因為女孩就是他的嚮導。不論《Love Is A Mix Tape》、《失戀排行榜》或《成名在望》,搖滾樂雖啟蒙了男主角,他們仍得倚靠一名卓越的女性,完成男孩與男人的轉換過程,走向佈滿未知的成長之地。
相較其他二者以小說或半自傳呈現,以第一人稱自傳體寫成的《Love Is A Mix Tape》,更深刻傳遞了九○年代的時代氛圍。細細讀過一遍,似乎又親身走了一回空氣中滿是希望、四處洋溢著機會,任何事都有可能、刺激與驚奇源源不絕的黃金舊日。